夜色,浓稠如墨,仿佛将整个龙心城都吞噬。
通商和谈的尘埃落定,所有人似乎也松了口气。
街市间的喧嚣依旧,只是那暗中窥伺的目光,少了许多锐利,多了几分懈怠。
完颜烈以为,他那自作聪明的离间计已然功成,秦泽正沉浸在被“背叛”的怒火中。
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猎人,早已布下了更深远的网。
这些时日,秦泽表面上在迎宾苑内闭门不出,或是与林文涛等人商议归程事宜,一派大功告成、急于离开的模样。
实则,他早已将迎宾苑周遭的环境摸了个通透,也确认了监视力量的减弱。
返回金城的前两日,夜色如墨,点缀着几颗繁星。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龙心城的街巷。
秦泽披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斗篷,敛去了所有锋芒。
只余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仿佛能看透这夜幕下的一切诡秘。
七拐八绕之后,他停在了一间毫不起眼的铺面之前。
心远斋。
这间看似寻常的商铺,在夜幕下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森严。
灯笼的光晕在门楣上摇曳,照亮了“心远斋”三个古朴的烫金大字,笔力遒劲,隐隐透着一股锋锐之气。
秦泽叩响了门环,三长两短,是预定的暗号。
“吱呀——”
门扉无声开启,仿佛一张沉默的巨口。
心远斋的掌柜唐秋水,一位身着素雅长衫,气质沉静如水的中年妇人,亲自迎了出来。
她容貌并不出众,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仿佛能洞悉人心。
她早已知晓秦泽森罗廷特使的身份,更清楚这位年轻的公子,绝非池中之物。
此刻,她眼中只有敬畏与干练,不见丝毫多余的情绪。
“特使大人,请!”
唐秋水侧身引路,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
她将秦泽径直带入了后院一间雅致的内室。
这内室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不凡,墙上悬挂的一幅山水墨宝,便出自名家手笔,价值不菲。
这里,才是心远斋真正的核心所在,寻常客人,绝无可能踏足。
即便是上次,唐秋水也没有将秦泽带到此处!
香茗袅袅,沁人心脾。
唐秋水亲自为秦泽斟上一杯极品雪山银梭,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秦泽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喉而下,目光却平静地落在唐秋水身上。
“唐掌柜,通商和谈已了,我等不日便将启程返回金城。”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听不出喜怒。
唐秋水垂首侍立一旁,静静聆听。
“但在离开之前,我尚有一事,需要你代为处理。”
秦泽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内室中格外清晰。
唐秋水闻言,神色一肃,毫不犹豫地躬身应道。
“公子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仿佛秦泽无论提出何等要求,她都会全力以赴。
这份果决与忠诚,让秦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抬了抬手,示意唐秋水不必多礼。
“唐掌柜言重了。”
秦泽语气依旧淡然。
“唐掌柜可知,天狼军中,可有一人,名为‘血屠’?”
他的语调平缓,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唐秋水心中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