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拉扯了数月的江南之案终于了结。
慕青沅似笑非笑地放下茶盏,“七皇子倒是顾念着手足之情,只是他这一求,可就是和六皇子彻底对立起来了。”
江知砚笑了笑,“无非是演戏罢了,你方唱罢我登场,若是七皇子再不出手,恐怕这一亩三分地上再没有他的位置了。”
七皇子拖着病体演给昭庆帝看,好让昭庆帝明白他是个兄友弟恭的人,而六皇子则是个手段狠辣之人,竟对兄长赶尽杀绝。
慕青沅却不这么认为,自从知道裕王的野心后,七皇子所做的事情都被她看成是给裕王做嫁衣。
她垂眸不再去想这摊子腌臜事情,半晌才开口说道:“明日起你就要进宫教导九皇子了。”
江知砚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他轻声说道:“娘,别担心,儿子心中有数。”
母子两人对视,江知砚知道娘教导他的那些东西是万万不能被人知道的。
莫说旁人了,就连他心中也觉得震惊。
什么废弃贵族的荫庇制度,让女子也能参加科考,走上朝堂。
这天下不是属于皇帝的,而是属于百姓的。
江知砚不敢告诉旁人,他怕娘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把这些东西藏在心底,只等着去教导九皇子的时候,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慕青沅看出了他的郑重,她扯了扯嘴角,“又翻了一年,孩子们也都大了。”
慕青沅颇有些感慨,等到云舒出嫁后,江珺和秦月华也要相看起来了。
“晚上带着孩子们出去看看花灯吧。”
江知砚应了声后,当下就走出去安排。
金乌西沉,日暮降至,晚霞的余晖把半个天空织成了发光的锦缎。
江琉扒着车窗,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呆呆地说道:“祖母,这夕阳像是一个咸蛋黄。”
慕青沅嗤笑出声,指了指江琉的额头,“若是被你师傅听到这话,少不得又要罚你抄书了。”
跟着傅明学了这么久,没想到却被晚霞震撼得只会说夕阳像咸蛋黄。
慕青沅的嘴角高高翘起,别说傅明了,就是江知礼听到也要脑溢血了。
江琉摸了摸鼻子,放下车帘,乖巧坐在慕青沅身边,笑眯眯地问花嬷嬷,“嬷嬷,你看我是这条街最靓的崽吗?”
慕青沅失笑,听过她说了这句话后,他便一直记在了心中。
花嬷嬷认真打量了一番江琉,额间一根红色丝带穿过发间系在脑后,狭长的凤眼中却没有一丝冷冽,反而是清澈。
鼻梁高挺,嘴角总是噙着笑意。
花嬷嬷由衷说道:“少爷五官俊美,自然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江琉顿时满意了,渐渐开始期待起来了,他约了傅挽歌一起看花灯。
他伸出手指,小声嘀咕,“不知道挽歌妹妹有没有吃饭,若是没有吃饭要先带妹妹去吃些东西,妹妹身子不好,不能饿到。”
“就是吃过了也能用些小食,不过不能吃油腻的。”
“然后再去河边放花灯。”
慕青沅笑着看他,原先顽劣少年变得越发妥帖了,已经开始青涩地照顾心爱之人了。
马车停在了小食堂,慕青沅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各自去玩吧,今日人多,万万不可和身边的护卫走散。”
人贩子最爱选在这样人多的时候动手,慕青沅忍不住又嘱咐道:“若是有人当街拦下你们,让你们送她去某个地方,可不能相信。”
江珺:“也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江瑶:“也不能和陌生人搭话。”
慕青沅笑了笑,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反诈意识,她摆了摆手,“去吧。”
江珺早就等急了,拎着裙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