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造反
弯唇无奈的笑,霍予晚从桌上端起那杯被她移开的酒,杯中的紫红色液体醇厚浓郁,还带着淡淡的葡萄香。
在黎煦之挑眉看来时,霍予晚端在杯壁上的指尖轻点。
下一瞬,杯中酒液便出现了变化。
紫红色液体的上面,逐渐浮现出一层血红。
“这是……”
黎煦之蹙眉,下意识握住霍予晚的手。
“朱砂,道士画符篆用的,这酒中被化入了符水。”
霍予晚轻声同她解释,又安抚般的捏了捏黎煦之轻颤的指尖。
“她想让明笙在大庭广众之下化形。”
平静的把酒杯靠近鼻端轻嗅,霍予晚微微垂眸,庆幸黎明笙如今体内的灵力尚且足够。
否则,当众现出狐形,必然是凶多吉少。
一瞬间,黎煦之望向皇帝的目光止不住的阴冷。
“若你没有死而复生,本宫今日,是不是也要失去女儿了?”
指尖紧紧的握在霍予晚的掌心,黎煦之缓缓的勾着唇冷笑。
“没有如果,娘子。”
霍予晚轻声回应着,把黎煦之那杯盛满了果汁的酒杯递到她面前。
“为了我和明笙以后的安危,那个位置,娘子取而代之吧。”
她弯唇眉眼如画的望着黎煦之笑,就在这宴席之上,当着皇帝的面,和她说着这大逆不道的话。
“……三番两次引诱本宫谋反,你该当何罪?”
蹙眉有些难言的嗔她一眼,黎煦之接过酒杯轻抿。
“明日早朝,本宫先拿寇从开刀如何?”
还未等霍予晚抿唇装装委屈,便听她又话题一转,已经规划好了造反的第一步。
弯唇无声的笑,霍予晚继续给她添果汁。
“好啊,我是娘子的刀,也是娘子的剑,自然一切都听娘子的。”
手肘支撑在面前的低矮桌案上,黎煦之支着脑袋侧眸看她,眸光流转间,是说不出的韵味与情愫。
良久,她才缓缓低声开口。
“可本宫不是……本宫……没有护好你。”
若不是霍予晚死而复生归京,她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害死自己妻子的真凶。
“娘子是我的依靠,没有娘子,我寸步难行。”
轻轻执着她的手,霍予晚轻声认真的回应。
无论是十六年前,还是现在。
如果不是倚仗着黎煦之的身份,她怎么可能顺利进入军营,甚至一开始就能获封校尉之职?
依照她原本的商贾出身,霍予晚甚至没有参军资格。
勾唇无声的笑了下,黎煦之伸手摸她的脸,指尖流连在她的下颌摩挲,丝毫不顾及四周暗暗打量的目光。
“这些话从前本宫听着只觉得甜,可如今为何却觉得油腻呢?是你的问题,还是本宫年纪大了?”
抿唇直勾勾的看她,霍予晚倾身靠近,唇瓣几乎擦着她的耳廓,嗓音低柔含笑。
“自然是我的问题,娘子光彩照人,还能陪我夜夜欢好、纵情声色呢……”
“……”
指尖情不自禁在霍予晚的下颌留下一道红印,黎煦之勾唇嗔怪的骂她。
“狐貍精……”
弯唇收下对自己的肯定,霍予晚伸手揽住她的腰,主动端起酒杯喂到黎煦之的唇边。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
批判着。
“你们瞧瞧这像什么样子,看着她那张和霍将军一模一样的脸,公主殿下就不会觉得羞愧吗?”
“呵,羞愧?殿下特意给她赐名,黎予晚,你们难道不懂其中意味?”
“……简直是荒唐……”
“一副狐媚样子,她担得起这个名字吗?!”
“霍将军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要被气的活过来!”
“等着瞧好戏吧,本官就不信这人还能真的取代霍将军的位置,少年将军的名号,她可不配!”
“我瞧也是,这人就会使些勾引公主殿下的下作手段……”
“……”
诸如此类的交谈声全都一字不漏传进霍予晚的耳畔,抿唇忍着唇边的笑意,她低声向黎煦之分享转述。
“让娘子受委屈了。”
低哼一声,黎煦之从盘子中拿了一块儿小点心喂她。
“随她们去吧,本宫可管不住别人的嘴。”
若是年轻时听到这些话,黎煦之一准掀了桌子去向那些官员施压,但现在她只把这些话当做逗趣的乐子,毕竟,陪在她身边的,是真的霍予晚。
即使旁人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真相,但黎煦之心中明白,便足够了。
说着,她便把整块儿小点心故意塞到霍予晚嘴里。
“本宫只能管好你一个。”
被迫一口吃完一整块儿糕点的霍予晚附和点头,正想开口,又因为嘴中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全部咽下,差点没被噎死。
“嘴这般小……”
低声埋怨一声,黎煦之心疼的倒了杯果汁喂她,又帮她在背后顺气。
两人之间的所有举动都被居于高位上的皇帝尽收眼底,也让她越发肯定霍予晚的身份。
肯定是那只狐妖死而复生,否则黎煦之母女不会待她这般和颜悦色。
可同时她的心中也开始有些惶恐,国师留下的符篆如今都已失效,那未来,面对着这只狐妖,她该如何是好?
……
八月初,公主殿下在早朝时忽然旧事重提,将月前太女与郡主在围场遭遇行刺一事搬到了朝堂之上。
有当日太女亲自调查真相,证明幕后主使是匈奴探子,人证物证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