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也不会医脑袋,只能先给流血的地方洒上止血的药粉,再包扎起来,包扎时周明润头疼得厉害,恨不得立马就此死去好解脱这种痛苦,然而想起吃了一点就扔下碗借口离开的肖宜年,想要复仇的怒火又重燃起来,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他从来没亏待过他!为什么!
思绪混沌时,他听到有人问:“那个肖将军呢?”
郎中的声音似远似近:“已经吐了两次了,刚灌下一大碗鸭血,药快凉好了,等一会再让他吐出来服药。”
肖宜年还活着!肖宜年还活着!肖宜年还活着!狂怒的仇恨涌上心头,假若此时有力气,周明润只想跳起来去弄死叛徒肖宜年。
他急促地喘着气,声音沙哑地咿呀,有人说:“给他点水吧。”
喂了一点水后,他意志昏沉,霎起的愤怒也回落了下去,疼痛还在不断干扰他的思考能力,感官都变得模糊朦胧,强撑了不知多久就彻底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我……要失败了吗?
我……是怎么失败的?
明明……
好不甘心啊。
在颠簸中,周明润缓缓睁开眼。
晴空万里白云缕缕,周明润木然地看了一会天,稍微动了动胳膊——被捆在平板车上,脑后还垫着厚实的东西。
还是落到了唐松手里。
认清身处情况后,他什么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也想不起来其他,太阳直射下来,脸皮晒得发干发紧发条,眼皮疼痛,好像四肢百骸都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他醒了。”稳稳前行的平板车倏然停下来,“给他喂点水。”
阴影落下来,掰开他下巴往里灌水,水量少得可怜,也就润湿一下喉咙的量,清凉的水却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活着的希望,似乎还能品出甘泉一般的清甜,他急切地想要多来点,然而装着水的水袋已经远离了,平板车继续往前走,他徒劳地蓄积唾沫润喉咙,越润越干。
他张着嘴想要说话,想说唐松你个王八蛋赶快给老子来个痛快的,不要再折磨我!士可杀不可辱!但满肚子话涌上喉头,能出来的只有自己听到的微弱气流。
他彻底放弃了,想着自己是一具泥菩萨,在太阳底下水分越烤越干,干到表皮龟裂,垮成一堆残破的垃圾。
“吁——”队伍再次停下,“扎营,做饭。”
按理来讲军队行军途中,为了隐蔽行踪是不能生火做饭的,除非极特殊情况,像青若绿夹在中间引着双方大军撤离三河台附近一样,亦或是周边都是自己人,确认没有其他敌对势力存在——想到这,周明润痛苦地闭上眼。
一直期盼中的南路军,到现在还没赶来救援。
他连生气都没生气的念头了。
他感觉身上捆绑的绳索有所松动,绳结打在车边上咚的一声闷响,尽管绳索已经解开,他还是没有任何动弹的欲望。
“再给他喂点水。”
这次灌的水终于多了些,他贪婪地汲取着,一些水渗进了脖子里,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口气喝了好几口,喝得呛咳起来,水袋移开,他微张着嘴,呵气。
阴影投下来,唐松瞅着他:“好点了没?”
好个屁。
唐松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能说不厚道,但是看宿敌露出这种表情真是爽啊。扬眉吐气、风水轮流转的舒爽。
“想知道你的南路军为什么一直没能来救你么?”
周明润现在很想给他微笑着的脸来一刀。
“周明润,你听说过赶羊么?把会四处乱跑的羊赶到羊圈里,羊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进圈了。”
唐松真的很想大笑:“南路军不是没赶过来救援,而是和你们错开方向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