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引看着电视右下角的标，没戳穿她：“你先看，我回去一下。”
于凡下意识问他，“干嘛去？”
“去收一下衣服。”
“那你去吧。”
江引出去时没把房门关严实，留了一条小缝。
他过会儿还来……
闹铃终于响了，她关掉后拿出温度计，三十八度一，体温怎么更高了。
看来这个退烧药她是非吃不可了。
拿起遥控器重新找了个电影看，是个很出名的迪士尼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
她看过一遍，不过电影嘛，常看常新。
才刚播了个开头，江引就回来了，他看着电视被换掉的内容笑了下，转身去了厨房。
还不忘问：“多少度？”
“三十八度一。”于凡如实说。
江引点头，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
“那过会儿吃完药好好睡一觉。”
于凡不怎么想睡，一是不怎么困，二者是怕睡着了又梦见什么之前的回忆梦魇住。
江引搅了两下粥，出来和她一起看，中途几次都进厨房搅粥，不多时，端出一碗清水白粥和鸡蛋羹。
“将就着吃吧，没有菜能做，等下次给你做好吃的。”他又去拿了一趟勺子，“鸡蛋羹我多放了点盐，你就着白粥喝，省的嘴里没味儿。”
他面面俱到，于凡接连应好。
很神奇，于凡这次生病一点都不难受，不像之前唇色苍白。
要不是身上体温高，她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生病发烧了。
他们两个人看着电视机里的米格抱着吉他，陷入亡灵世界时，于凡吃完了。
“还吃吗？”
于凡摇头，“不吃了。”
江引用手心握了下杯壁，已经不烫了，他把袋子里的药拿出来，按照说明的剂量取出，放在于凡手上。
“水不烫了，把药吃了。”
“嗯。”于凡就着水把药咽下，看着江引端走空碗去了厨房。
水流声响起，他微微弯头清洗着脏碗。
于凡一口接一口喝水，直到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完她才收回视线。
公主也不自己待着了，屁颠屁颠跑过来，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于凡窝在沙发里，逗弄着公主，可惜公主的热情维持的时间实在是如烟花般短暂，没一会儿就窝在她身边趴下。
于凡总觉得这只三花猫格外有灵性。
江引也回来了，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不需要去上班吗？”毕竟是周一。
江引看了下手机，七点十九：“还有时间。”
于凡点头，指向电视屏幕：“那……接着看电影？”
“好。”
于凡真的就是想认认真真看个电影，可能是刚才服用的药起了成效，她越来越困，最后趴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江引第一时间注意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回自己家找了条洗干净的毯子给她盖上，又调整了客厅空调的温度。
拿起电子温度计对着于凡额头测了一下，三十八度整，慢慢在降了。
他刚想起身离开，就见公主甩着脑袋从沙发上蹦到茶几上，碰倒了上面摞着的书。
闷响声顿起，江引霎时看向于凡，见她没被吵醒才长舒一口气。
蹲下身，看着安静沉眠的于凡，身体微微前趋，直到额头与唇相距微毫之时才停下。
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温柔的、不沾情·欲的额吻，画面看起来还捎带浪漫。
停顿，随后挺直背脊。
用手指轻轻拨弄垂在脸上的发丝，轻笑，自我照顾的能力还是没怎么见长。
随后半跪在地收拾公主那个捣蛋鬼留下的一地狼藉。
在拿到某本书时，他拿起被摔出来的纸张刚想塞回去，就见纸张正面的画面。
那是一张照片。
对于里面的眉眼，江引分外熟悉。
他甚至都能清晰地想到那一天，或许可以说曾经的过往他一天都不曾遗忘。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直面狼狈不堪的一天。
也绝对忘不掉，那样阴暗灰蒙的天，于凡会如天光一般出现。
他当时是什么感受来着？
不堪？恐惧？
可能都有吧，但占据最多的就是躲避，想躲避起来，不让她继续看下去。
但没想到，于凡没露出任何猜疑嫌弃的表情，反而站在他面前说：“江引，你的头在流血。”
她怎么能这样呢？
她应该跑掉才对，像别人一样跑掉。
这样，他就不会再萌生出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再像今日这样惶惶终日不可得。
“江引，我追你吧。”十年前的话还清晰在耳边回响，江引大概永远也忘不掉。
江引手指收紧，看向旁边的于凡。
半跪的膝盖挪动了一点方向，照片被重新夹回书页里。
你会忘掉吗？面前的于凡不会给他答案，更何况他都没说出口。
兀自笑了下，“幸好。”
“我的运气还没差到极致——”
江引注视良久，才干脆利落把书都整理好摞在茶几上，声音几乎不可闻。
又摸了两把公主，他才轻手轻脚关门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