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真心（7）
唐佶宁逃跑了。
活了近三十年，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窝囊地想找地方躲——她第一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告白啊。
对象还是从来没想过的人。
一夜没睡。
她挂着两颗黑眼圈去上班时，黎桢浮夸地捂着眼，以过来人的姿态说，「哇啊——我就说嘛，床头吵床尾和，睡一觉起来都没事。」
唐佶宁瞪她一眼。
黎桢窃笑：「还脸红呢。」
唐佶宁摸了下自己的脸，转头看了一眼玻璃反射，两颊红得像团火，她捂脸快步进了办公室。
近期双十一促销没有想像中理想，唐佶宁面临写报告的危机，于是趁着下午空档便去巡视各品牌的状况。
回过神就站在花店前，女人随意扎了马尾，系着茶色围裙捧着花忙进忙出。她的店是所有品牌中员工数最少的一家，看得出来资金相当吃紧，唐佶宁几乎天天都见她在顾店。
卓璟的馀光瞥见门口有人，刚想招呼，发现是唐佶宁后，笑开了脸。
「姊姊。」卓璟啊了一声，「唐组长才对，不好意思。」
唐佶宁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
「怎么有空来？」
「看一下楼面的状况。」
卓璟忧心，「我们店里的营业额是不是整个MALL之中最不好的一家？」
唐佶宁本来以为自己对她不会有好脸色，却在看见卓璟苦恼时，不自觉想出口安慰。
「你们店的平均售价本来也不比别人高，没事的，当初会签约我们也设想过各种状况。」
「太好了，真的太谢谢姊姊。」卓璟擦了擦手，「既然都来了，我替姊姊包一束花吧。妳喜欢什么花？或是什么色系？」
「不用了，我平时也很少买花。」
「生活就该有点仪式感，这几年自己给自己送花的人多的是，心情开心才重要。」唐佶宁抵不过卓璟的坚持，见她忙碌之馀，还另外抽时间替她选花，她也不推托了。
她站在一旁见卓璟捧着花，眼底都是笑，唐佶宁突然问：「做这件事让妳开心吗？」
卓璟不疑有他，大力点头：「开心！这辈子没这么觉得自己真正存在！」
唐佶宁愣了愣，被她的比喻逗笑。
卓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很奇怪吧。小时候我都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长大后交了男朋友，有对方让着、护着，我不需要努力，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卓璟欲言又止，唐佶宁擡眼看她，淡淡地问：「后来呢？」
她敛起所有情绪，说得豁达，「我们分手啦。说出来也不怕姊姊笑，我们本来是要结婚，但就在套上婚戒那刻我突然有些喘不过气，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被人钉在墙上做成标本，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唐佶宁垂眸。「不后悔吗？」
卓璟眨了眨眼，没有马上接话，唐佶宁以为她动摇了，紧张之馀看见她缓缓摇了头。
唐佶宁再问：「没有一刻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和前男友重修旧好？」
卓璟被她略为激动的模样吓住了，反问道：「姊姊，妳愿意抛弃现在的生活回到过去吗？」
唐佶宁犹豫了。
如果她早一点向简均晨告白，或许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路都可以不必走了，没有卓璟，也没有关域。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不见喔！但妳可以回到以前的时光。妳，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