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恐惧（6）
年底，唐佶宁提出想陪关域一起复诊的想法。
这阵子忙，关域有意打算延期，听说她要一起，改口道：「我自己去就好。」
唐佶宁早就知道他根本没回诊几次。
「去完之后，来我家吃饭。」
男人怔愣，神情凝重的比任何一场会议还肃然。「阿姨，同意吗？」
「每年这时候不是都会找你来家里吃饭，说是要感谢你平常对我的照顾啊。」
他的语气不明，「所以我是以朋友的身份？」
唐佶宁摇头，纠正道：「是上司。」
关域立刻沉下脸。
唐佶宁见他眉头都皱在一起，不禁失笑，伸手抚平西装肩上的褶痕。「都还没进家门，马上对我摆脸色啊。」
她本来还得意，男人忽然俯下身。即便这家餐厅距离公司有段距离，但依旧是在公众场所，唐佶宁用眼神示意他后退，要是附近有同事就真的说不清了。
关域本人倒是不紧不慢，稍嫌淡漠的眼神微扬，眸色清浅，嘴里吐出的话满是暗示。「不只摆脸色，晚点回去还得教训一顿。」
唐佶宁脸一热，迈开步伐溜走。「晚上不去你家了，我有事。」担心关域说不行，她先斩后奏。
听闻，关域抿了唇，直起身，双手插放口袋，朝距离他几步的女人问道：「什么事？妳没和我说。」
「和黎桢吃饭，没有男性。」女人扬声，「结束后再打电话给你。」
关域目送她离开。
唐佶宁下班时，在楼面碰见卓璟，她正独自搬着花瓶换花。她上前，「我一起吧。简均晨没来吗？」
卓璟回神，「姊姊。」提起最近下班常来帮忙的人，她脸一热，「他今天加班，晚点。」
唐佶宁撇撇嘴，「之前不是很反感加班吗？」果然就是差别待遇。
两人合力将花瓶擡起，放定新位置后，唐佶宁问：「你们，最近还好吗？」
卓璟挠着脸颊，「嗯，均晨的爸妈还是很生气，觉得我们把婚姻当儿戏。」她的表情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甜蜜。「不过均晨说他会想办法，要我就好好的经营这家店。他有一部分积蓄都在我这了，我不能辜负他。」
唐佶宁贼兮兮的看了她一眼。「真好啊。」
「姊姊呢？没事吗」卓璟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充满歉意，「对不起，我和均晨的事一定让妳很困扰吧。怪我，都是我不成熟，都是我的错。准备结婚那阵子太焦虑了，情绪一下子起来就悔婚了，均晨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什么，他渴望和一个人结婚相守。想必他当初会和妳在一起，绝不是随随便便」
唐佶宁听了就想笑。
「妳不如别解释还比较好。」听上去她的遭遇怪惨不人睹的。
「不是，姊姊，妳真的很好，我要是男的就追妳了！」卓璟的小嘴频频夸她，「聪明、有能力，长得漂亮，心地善良还负责任！」
唐佶宁皱了皱鼻子，想起上回有人还说她是坏女人。「别说了，要飞起来了。」
现在似乎所有生活小事，都会勾起与另外一个人的回忆。明明也不过是前阵子的事，现在想起来倒像是很久之前。
卓璟一笑，下一秒双眼放亮。「不然我让均晨介绍他身旁的男同事，有几个我见过，人品真的不错。」
唐佶宁擡手拒绝了，「我男朋友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
「男朋友？」卓璟一顿，随后喊道，「姊姊有男朋友啦？」
「嘘，公司的人都还不知道。」她小声道，「也请妳暂时为我保密啊。」
闻言，卓璟捂住嘴，低声道歉。
她笑咪咪地问：「关经理，对不对？」
唐佶宁一愣，「简均晨告诉妳的啊？」
卓璟连忙摇头，马上开始维护他。「不是，真的不是！我自己发现的，姊姊和经理虽然在外人眼里看着水火不容，但我知道经理常常都在等妳下班。」卓璟说，「姊姊不也是吗？」
唐佶宁顿了顿。
卓璟店里人手不足，经常加班，早见过关域好几次了。一次、两次倒没有什么大不了，她还真没见过有人天天等。
后来卓璟抓到这规律，只要当天关域还在公司，最后从电梯门走出来的人一定是唐佶宁。
「我当时看了真的好羡慕——」卓璟说，「果然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他们都说你们是高中朋友。我偏不信，男朋友都不见得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唐佶宁竟不知道这件事。
真傻。
卓璟说，「当时觉得关经理帅得不行。」
唐佶宁扬起唇角，「停住！他是我的。」
卓璟笑出声，感叹道：「尤其是加班到深夜，身心俱疲，要是有个人每天就这么无怨无悔地等我回家，我还不嫁给他！」
「嫁谁？」
远远的，唐佶宁就看见简均晨风尘仆仆地赶来，唐佶宁一笑，和她交往的期间都没见他这么急切。
她挑眉看戏。
卓璟几乎看都不用看，缓缓地垂下脑袋，脸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