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意没有接着说话,钟情看见对方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又朝着自己眨了一下。
他受了蛊惑一样愈发地想要靠近,指腹沿着颈线迷茫地下移,最后点在对方的胸口,忽地将秦思意按回了被褥里。
钟情的手掌在跟着对方的呼吸起伏,随之而来的还有细腻温热的触感。
他控制不住般跪在了秦思意的身侧,眼看对方放任地侧过脸,将视线避向了挤满影子的角落。
或许自己先前的比喻是对的,钟情想。
秦思意大抵就是一名向他施展了魔咒的巫师,否则就无法解释他现在难以控制的企图在对方身上作恶的念头。
他倾身凑得更近,几乎挨在对方面前,双手不自觉地圈住那道修长的脖颈,说不清是要掠夺还是扼杀。
“我一直在想,你会怎样评价我?”
“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好呢……”
秦思意还是看着墙角,掌心却轻飘飘盖在了钟情的手背上,落下羽毛一样虚无的重量,变成从犯,诱使墙面上那道弓着腰的影子愈发地向自己靠近。
“我永远不会觉得学长不好的。”
钟情否认秦思意的预设,双手却并没有松开,仍旧卡在对方的颈间,用虎口抵着滚动的喉结。
他听见自己因言行不一而加快的心跳,融进重叠的雨声,震得指尖都开始在秦思意的皮肤上颤抖。
违背了本意的认知不断将脑海中的失衡加重,胁迫钟情反握住了对方的手。
他不好言明自己原本想要做些什么,只能彻底倒向秦思意,挨着对方的肩头,狠狠咬在了细白柔韧的手腕上。
“对不起,对不起!”
钟情像犯错的小孩子一样道歉,嘴上惶恐地重复,十指又挤进秦思意的指缝不愿分开。
他拉着后者的手絮絮叨叨说一些漫无边际的话,听起来甚至比假期末尾的秦思意还要魔怔。
而那眼神又是清明的,不偏不倚地攫取对方的视线,好像那些废话全部都是能够被兑现的承诺。
秦思意无甚表情地与他对视,从腕间的疼痛中汲取真实。
他其实无所谓钟情对自己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甚至哪怕对方抛弃虚无缥缈的道德感,他也不会去指责什么。
这里是只属于他和钟情的寝室。
连接走廊的门不开,秘密就永远只会是秘密。
“很多人都做出过承诺。”秦思意沉沉望向了钟情的眼底。
“那你就把我的话当作是誓言。”
秦思意去推对方,被箍住的手撑在后者的身前,重新将钟情推回到床边。
那才是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应该待的位置,亲昵却不逾矩,难堪都变得得体。
钟情看秦思意坐起来,被咬伤的手腕陷进被褥里,余下一小截血渍,红绳一样靡丽地系在腕间。
“你是骑士吗?”
对方笑他幼稚,微凉的足尖从地板上离开,不轻不重地踢在小腿上,变成一道暗示,指引钟情天真且忠诚地屈膝,低下头,单膝跪倒在秦思意的面前。
“那就由学长来为我授勋吧。”
雨声变得嘈杂,撞在金属的支架上,从内壁回荡出教堂的管风琴才会有的鸣响。
这间房间不宽阔也不宏大,逼仄到昏暗的夜色只需越过窗台便能够到门框。
但它忽而在这句话后迸发出神圣,将揉皱的床单化为王座的衬毯,拥住窗棂下典雅的少年,让他变成潮热夏末里的一夜君王。
秦思意无奈地笑了,到底起身,踩着床沿走向了一旁通顶的书柜。
钟情看着那双脚从自己眼前经过。
白皙的皮肤在脚跟处些许浮着些绯色,踏乱纯白的床单,勾出崭新的,与步伐相抵的褶皱。
对方在书柜旁停下了,柔润干净的脚尖踮起来,让修剪整齐的指甲都显出了隐隐的薄粉。
钟情着迷似的凝着,直到它们再度落回红棕的地板上。
秦思意从木匣里取出了对方送的翻书杖,将它当成一柄短剑,真正像是进行一场授剑仪式那样,庄严地点在了后者的肩上。
钟情的右手紧靠心口,这时才擡起头去看他宣誓效忠的君主。
“Riseaknight.”
秦思意说罢,伸出手,接受了来自年轻骑士的吻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