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天师，背水一战
众所周知，鬼是没有影子的。
而深界，也是没有影子的。
不同于阳光，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深界的血月并不发光，那些飘散着的红雾和星星点点的鬼火才是深界的光源。
即使是姜汜，在深界都没有影子：哪怕他是活人，没有合适的光源自然也不会有“影”。
但是姜汜现在切实看到了影子。
宛如触手般扭曲着的庞大影子。
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福……神？”
头顶传来一声孩童的笑。
面前的孩子俯下身，两只冰凉的小手托住了姜汜的脸颊，缓缓捧起了他的脸。
好像冰块一样的双手，激起姜汜一片汗毛。
“猜对啦，不过没有奖励。”轻盈的声音响起，短发的男孩笑眯眯的看着姜汜，红唇勾起神秘的弧度，“好久不见，嗯，对你来说是初次见面吧？”
姜汜皱眉，摆脱了他的双手。虽然受伤的地方很疼，但姜汜还是一点点把自己撑了起来，类似盘坐般坐在地上。
这让他渗出了一头冷汗——但是他可以平视矮小的男孩了。
自称福神的男孩没有做什么，只是带着笑看着他动作。
姜汜谨慎的观察他。
男孩有着凌乱的短发，上面似乎残留着剪刀的痕迹。身上则是颇有年代感的短褂长裤，看不出颜色。有颜色的只有脖子上的歪歪扭扭的红围巾，也很旧了。
惨白的小脸上，五官很是精致可爱。除了过红的嘴唇和惨白的肤色，他看起来……
简直就是个活人。
赫然是一尊活着的鬼童雕。
“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姜汜已经准备好了玄术，他警惕的看着貌似没有敌意的男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福神拽拽围巾，身后的黑影随之波动了一下。
“你的问题好多。”笑容从男孩脸上消失了，“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回答下你的问题吧。我怎么找上你的——当然是你自己找我来的啊。”
是请神仪式！
这个福神居然有如此清晰的理智吗？！
“所以鬼童雕果然是你在背后策划的！”姜汜咬牙，“鬼童雕害死的那么多人也是因为你……”
就在他被绑架前，才被告知李先生死了；黎瑛因为他缠绵病榻；小航的人生也被他影响……
“鬼童雕？这个名字好难听，那明明是护法尊像。”福神摇摇头，露出了苦恼的神色，“遭了，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解释的……我们好像成了反派了，好糟糕啊，影子。”
他身后的影子始终在缓缓的往外扩大，如今已经有了十个他那么大。闻言，那些四散的触手扬了扬，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也是，也没什么不好的嘛，那我们就是反派啦。”福神好像在回答谁一样说着，他眨眨眼，重新扬起红唇，眼神幽深，“好，下一个问题——”
“关于我为什么来找你。”
他死死的盯着姜汜的眼睛，小手用力抓住围巾：“我是来拿回我应得的东西的。”
“什么东西？”姜汜的玄术已经处于爆发边缘了。
“你向我举行了仪式。”福神却话锋一转，“可是，你所呈现给我的信物，并不让是你痛苦的根源。”
浓郁的恶意从他神情中浮现：“因为人不能遗忘一样东西两次，不是吗？你要献祭给我的东西，早就已经在我手中了。”
姜汜沉默。
“我猜你已经有答案了，关于好久不见。”福神笑的恶劣，“毕竟，你可是那个大骗子的弟子——虽然你被她抛弃啦！”
“是你收走了我关于师父的记忆。”姜汜慢慢的说，“是啊，我早该怀疑了，但我一直不愿意往这边想。”
“没人要的可怜虫是这样的，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福神心情似乎很好，“她骗了你，丢下了你，甚至不愿意让你记得她。而她欠我的债，还要你替她支付——”
“她欠你什么债？”
“一只鬼眼。”福神笑的更灿烂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上次见你，你还和我差不多高呢。那时候，那个骗子找到我，请我抽出了一段你的记忆，还在你身上留了个术式。作为回报，在她死前，要给我一只眼睛。”
姜汜的手指抽搐了下。
又、是、鬼、眼。
原！来！是！你！
就那么想要这只眼睛吗？！
“半年前，后续术式把你的记忆封印，传给了我。”福神扬起唇，露出颗小虎牙，“我才知道，大骗子死啦！她抛下了你，还没给我报酬！”
“虽然你很可怜，但是这报酬，只能我自己取来喽——还要谢谢你的仪式，我找了你很久，差点就拿到别的鬼眼了。”
……信息量有点大。
姜汜理了理思绪，深吸一口气：“所以是我师父欠了你的报酬对吗？她让你拿走我的记忆，却没给你回报。”
“是呀，所以你替她还债，是不是应该的？”福神往前走了一步。他的眼神始终落在姜汜的右眼上，身后的影子庞大而扭曲，仿佛已经要离开地面。
“那要不，你把记忆还给我，这场交易取消怎么样？”姜汜诚恳的道，“你看她都不要我了，我干嘛替她还债。”
福神估计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整个鬼都惊住了。
“真不愧是大骗子的徒弟……”
就在此时，姜汜的眼神却变了。
“以血为祭，铸我金身！”
他周身的鲜血都收到了感召，化作弥漫的血气，加持在身边。而姜汜双手一撑，居然翻身跳了起来，猎豹般扑向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