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柳
萧楫舟震惊于齐滺竟然这样就问出了崔泽的养兵地,一时之间震惊得目瞪狗呆,只觉得自己从前学的兵法都喂了狗,竟忘了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最有效。
不过也还得是齐滺,换成萧楫舟自己,他可不敢拿脱了衣服打板子来威胁何纶。
而齐滺感到意外之处则在于,何维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他知道崔泽的养兵地。
说实话,何维的话齐滺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他绝对不相信,何维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世家公子仅仅是为了追随心上人的踪迹就能找到反贼的养兵地、甚至在发现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还能悄无声息地安全离开那里。
齐滺更倾向于何维这个看似边缘的小少爷在余杭何氏的地位比何纶这个临安县令还要高,因此何纶不知道的事何维却知道。
当初在聚贤楼,元磬和何维打架的时候说过,何维是余杭何氏的家主在原配妻子病重的时候和小姨子通/奸生出来的孩子。出身如此不堪,如今何维却已经是余杭何氏地位不低的五公子。
果然,在这个人人早熟的古代,一条狗都不能轻忽以待。
齐滺轻轻地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县尉何在?点兵。”
掌管临安府兵的县尉很快就被找了来。这人姓胡名湘,出身世家庐陵胡氏,妻子乃是余杭何氏女。
世代婚姻将世家大族牢牢绑紧,让这些门阀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让他们成为难以割舍的利益共同体。
瞧瞧,掌管政令的县令出自余杭何氏,掌管军队的县尉也和余杭何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整个临安上下,只怕余杭何氏的命令比朝廷谕旨还要管用。
齐滺也不多话,直接对着县尉胡湘说道:“本官让你领兵,跟随何五公子前去剿匪,你可敢?”
胡湘表现得很是老实,自从进入县衙后堂,他既没有看何纶也没有看何维,像是这两个原本与他便是亲戚的人和他一点都不熟一样。胡湘恭恭敬敬地冲着齐滺行了军礼,道:“末将领命!”
齐滺:“本官与另一位上差均属监军,县尉大人没有意见吧?”
持天子使节的人要做监军,胡湘想反对也没有理由。他依旧是那副万事不管、只听命行事的样子,恭恭敬敬地说:“上差若要随军,末将恭迎。”
根据何维所说,崔泽的养兵地养了约八千兵马,显而易见,是在养一支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精锐的军队。根据何维的话,胡湘点了临安城内的一万步兵,在何维的指引下,一路向着崔泽的养兵地走去。
据何维所说,崔泽的养兵地在一座名为虎啸山的山林里,因为山中有老虎吃人的缘故,平常人家很少上虎啸山,因此十分适合养兵。
齐滺骑在马上,对着身旁的萧楫舟笑:“山林中八千叛军,身边一万不知是敌是友的步兵,文殊奴,你怕不怕?”
萧楫舟反问:“你怕吗?”
齐滺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怕。这要是何维反水,一万八千士兵,我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他们砍的。”
萧楫舟当场就笑了:“那你还跟来?”
齐滺:“主要是,我真的很好奇,这些人心里究竟在打什么小九九。”
说着,齐滺问:“你还记得我们在梨花村遇到的那个和崔泽长得一样的教书先生吗?叫崔澈那个。”
萧楫舟:“你怀疑他?”
“不然呢?”听了萧楫舟的话,齐滺反而莫名其妙起来,“他难道不可疑吗?”
齐滺一条一条地数着:“我们到达梨花村的当晚,就遇到了前来向百姓二次收税的官吏。那么请问,当晚崔澈在哪里呢?”
齐滺努嘴:“这位先生在那天夜里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显然,他早就逃之夭夭了。甚至于,那些官吏就是他找来的也未尝不可能。”
萧楫舟衣服若有所思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经历的事,是那个叫崔澈的故意安排的?”
齐滺啐他:“少来,这么明显的事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听了齐滺这句话,萧楫舟当场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走在前面的何维都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上差,你们笑什么?”
萧楫舟接话:“笑临安风景独绝。”
这是显而易见的假话,但何维很给面子地没有继续问。萧楫舟转过头问齐滺:“你也看出来了,这就是崔澈在给我们下套,那你还顺杆子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