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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晚归人 (十三)(1 / 2)

第99章晚归人(十三)

“我为何要做阵修?”

齐瑜的神识扫过木架子上林立的物件,闻言转过头,“大道三千,我不过恰好遇见了个喜欢的。”

刘凭云细致地看过低层架子,闻言颇赞同地点点头:“我也喜欢。”

齐瑜的神识铺得太开,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刘凭云认真道:“看师父用剑的时候,我很喜欢。”

小姑娘的心思单纯好懂,齐瑜也算看着她长大的,泛起的笑意中多有欣慰之意:“岐玄剑在手,你能做的比我多的多。”

提到岐玄剑,刘凭云的脸上立刻泛起了忧色。那把新拍来的剑正放在她的芥子里,等着有朝一日被主人握在手里。

她搓了搓颊侧:“我拔不出来。”

“这种事又不用着急。”

齐瑜道,“等你再修炼几年自然就能拔剑出鞘……咦?”

话音一顿,齐瑜的注意力被角落里的一张薄纸吸引了过去。灵力将那纸勾了过来,是张崭新的沉墨印。

齐瑜皱了皱眉。

这张沉墨印会是属于哪个愁杀人的?或许是某次清扫后遗落下来的,循着它应该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不对。

这地方显然全靠天罡锁看守,就算是落下来了什么东西,隔了这么久怎么会一点灰尘都没有?

齐瑜像是捏住了什么烫手山芋,想松手时已经晚了,沉墨印就像粘在她手上似的扔不下来。

她甚至没时间再多想,神识以一种从未试过的速度扫过没来得及看的每处角落,另一只空着的手把刘凭云往门口狠狠一推:“告诉辜月,这地方没有玉玺。走!”

刘凭云根本没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被推出了门。就在她在门外站稳的瞬间,齐瑜整个人被沉墨印吸入了其中,一阵光亮过后,库房内空无一人。

沉墨印悠悠飘落在地,叠在其上的传送法阵明明灭灭了一会,消失了。

巡逻的脚步从不远处传来,刘凭云认不出来沉墨印上画着的是什么,只能脸色惨白地转过身匆匆跑远。

她得去公正堂找师父。

刚跑两步,刘凭云的后脖领子突然一紧,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啊!”

尖叫还没响完,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是我,别叫。”

刘凭云听出来了天贶的声音,睁大了眼睛收了声,腿也不乱蹬了,乖乖地任由他将自己提溜上库房屋顶。

天贶蹲在屋顶上:“主人让我保护你们的安全。我这刚过来怎么就出事了,说说。”

这会,巡逻的愁杀人刚好到了库房。天贶“啧”了声,当机立断弹出道剑气割了他的喉。

刘凭云忙把发生的事叽里咕噜说了一遍,听到法阵时天贶打断了她:“能画出来吗?”

那法阵他认得。

刘凭云的指尖在天贶的掌心上勾勾画画,他突然想道,是传送法阵。

“我去找主人,你千万别把匿影珠吐出来。”

天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又嘟囔了句,“……哄孩子真麻烦。”

见他要走,刘凭云忽然道:“你真是剑灵吗?”

天贶不假思索:“当然。”

刘凭云犹豫了会,还是噤了声。

她应该是没见过天贶的脸,但是齐瑜似乎记得……第一次见到天贶的时候,齐瑜的表情精彩得很。

天贶没管这孩子发什么疯,飞身而去。

公正堂正如其名,建得四四方方的,远远看去格外好认。天贶静悄悄地落在了公正堂外,里边的人声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易渡桥将鬓发拨到耳后,神识不动声色地向坐在堂中的男子探去:“怎么称呼?”

“免贵姓周。”

可能愁杀人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周檀脸上的笑意和易行舟有几分相似,都不达眼底,“周檀。”

易渡桥瞥了眼崔漱冰,语气算不上客气:“原来是周大人,我倒是听张楼主说过,失敬。”

张干的口供里交代过,愁杀人的首领姓周名檀,是个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

周檀落在易渡桥的眼里,就像一堆叠起来的人命。

神识扫过周檀全身并无发现,易渡桥倒是看见了藏在这方屋子里数不胜数的富贵仙器。那些富贵仙器比起宿火峰也不相上下,若是齐齐启动,就算是化神修士也能被轰成筛子。

周檀毫无所觉似的拱了拱手:“能见到乔老板这般的人物是我之幸。”

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几回,易渡桥实在没发现什么,索然无味地抿了抿唇。正在这时,她的沉墨印上缓缓地显现出了几个字。

状似不经意地向下一瞟,齐瑜那边发生的事易渡桥便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丝毫破绽未曾显露,易渡桥平声道:“想来周大人也能明白我来此的诚意,我要的东西呢?”

在崔漱冰有意的遮掩下,没人告诉周檀她要什么——就算是知道易渡桥是胭脂商人,他也绝对不会信易渡桥千里迢迢赶来楼兰就是为了求几盒胭脂。

周檀坐直了些。脑中无数念头潮水似的涌起,最后他信心满满地一笑:“待事成之后,周某定拱手送上长生之法。”

什么事?

张干可没交代这个,崔漱冰的眼神微微一动,几乎要维持不出属于张干的神态。

易渡桥却好像丝毫没意识到将要穿帮,“嗯”了一声:“你是说苍生道心?”

平地一声雷,周檀的脸色登时变了。

他原本只是想试探试探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乔十一”,结果怎么连老底都让她摸透了?

乔家的情报果真是真的!

搭在木椅边上的手略略握紧,面对计划被这个女人一句戳穿的情形,周檀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因果线。

他还能用因果线查证。

“失策。”

刚说完,易渡桥就意识到了不对。她当即传音给了崔漱冰,“这次是我不慎,周檀必定要看因果线。”

若是周檀没有看因果线的法门,她自然怎么揭老底都无妨。但坏就坏在因果线上——若是把周檀逼急了,她与崔漱冰的因果一看便知。

周檀肯定能看出来崔漱冰是假的!

只见周檀的眼睛闪过道奇异的光彩,浮在空中的几道红线清晰可见。

崔漱冰身上的因果线寥寥,偏生没有连着周檀的那一条。

“你们……”

好容易演一出戏还没开场就倒台了,易渡桥的脸色算不上好看。杨柳剑气霎时向前割去,周檀的反应也不慢,整个屋内的富贵仙器同时发动,两方灵气相撞,发出尖锐的轰鸣。

易渡桥与崔漱冰齐齐被灵力余波撞得向后退了几步,此时若走,要再想抓到周檀就难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留下,窗外的天贶差点让余波震了个跟头。

不好。他立刻判断出如今的形势,这声音太响,想让那些愁杀人听不着简直是不可能的。天贶倒抽了口气,踹开窗户飞身进了公正堂。

而在他身后,刘凭云含着匿影珠,藏在了天贶方才待着的地方。

堂内刀光剑影不绝,周檀躲在座位后边,手里端着把怪模怪样的灵枪。

那枪口黑洞洞的,整个枪身上都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化神级别的富贵仙器。

这会他来不及心疼灵弹能抵多少天元了,当机立断地对着崔漱冰的脑袋扣响了一发:“你们究竟是谁!”

易渡桥一剑将那灵弹挑偏了些,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唇角被撞得溢出几分血色。她周身鬼气涌动:“要你命的人。”

鬼气一动,周檀便在搅出来的灵力乱流的缝隙里看见了她脸上的叩心印。

他登时认了出来:“易渡桥?”

敢对她直呼其名的人许久未有,易渡桥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你倒有胆色。”

又是一发灵弹,周檀道:“那你身边这位是谁,徐青翰?他不死了吗?”

易渡桥:“……”

崔漱冰:“……”

刚翻窗进来的天贶:“……”

周檀可太会聊天了,崔漱冰轻咳了声,闪身避开支灵箭,温声道:“在下崔漱冰。”

这时,天贶不知有意无意地半挡在了易渡桥的身前:“徐青翰是谁?”

“一位故人。”

面对这个长得和先夫一模一样的剑灵,易渡桥果断道,“云云呢?”

“我把她留在库房那边了,有匿影珠护着应当无事。”

天贶把“徐青翰”这个名字暗暗记下,道,“你怎么不问问齐谈妙如何了。”

易渡桥道:“用传送法阵阴我们的和愁杀人定然不是一伙的,若是周檀早就发现了你我的真实身份,又何必出来和我演这么久的戏?既然他们要掳走谈妙而不是直接杀了,想必谈妙对他们也有些用处,暂时不必担心。”

她猜得一点不错。

齐瑜一眨眼就到了山上,她晃了晃神,疑心自己看错了:“枯荣峰?”

尚在见道堂卧底的时候,她也曾上过枯荣峰。不过齐瑜如今可没有故地重游的喜悦,她一擡头,对上了祁飞白的目光。

齐瑜:“……”

她宁可相信用传送法阵把她大费周章地绑过来的是李阅川。

“齐姑娘。”

祁飞白的唇角勾起,是个陌生的笑模样,“远道而来,实在辛苦。”

这绝对不是祁飞白!

齐瑜冷声道:“你是谁?”